此时周澄已经到了,见二人要夺还经书。便道:“大师兄,这人偷取的是楞枷经,此乃达摩真迹,是唯一的珍本。”
季晅道:“他要楞枷经作什么?”
周澄道:“我也不知。不过此人偷取的是上卷,还有下卷,藏在两浙南境的枯禅寺。”
季晅握着江羽的手,道:“我们到枯禅寺去。”
又对周澄道:“周师弟,师父就交给你了。”
观衣禅师疾呼道:“晅儿……你不能……。”
季晅握着观衣的手,说道:“师父不用担心。我会和羽儿一起,夺回楞枷经。”
观衣禅师目光恨至极处,苦于受伤太重,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。江羽退后三步,拉着季晅的手。道:“我们走。”
向后便奔,直到山脚下的郑家镇。季晅道:“可惜我们得赶到江南,否则真想让我爹娘见见你。”
江羽一笑,内心凄凉无限,这样欢喜的日子恐怕不久长了。
二人往枯禅寺而去。少年心性,或郊野同宿,或客店共眠。
季晅食素,江羽便餐餐下厨整治。
她于烹调有独到之艺,菜肴色味俱全,屡遭旁人询问。
见季晅吃得欢喜,亦觉心满意足。
过了十余日,便至枯禅寺。
枯禅寺古剎清幽,阶生苔藓,遍地沉绿。
晨钟数响,清风徐过,江羽一震,说不出的安静祥和。
转过山角,见一儒生青衫方巾,约莫三十岁年纪,举止甚是斯文,却是那岳子笺。
身旁那绿衣女子宋可儿身上背着一剑,正在品评一株古松。
岳子笺道:“可儿,此处幽静,正可盘桓数日。”
岳子笺转过身来,见到江羽季晅二人。
色心又起,全忘了断指之恨,忘了江羽凶残的模样。
羽扇一挥,抱拳揖道:“江姑娘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他对季晅行礼,眼睛却直勾勾看着江羽。
江羽一笑,教他骨头也酥了。
轻薄已极,忘情地朝江羽脸颊拧去。
……
季晅手掌一格,挡在江羽身前。岳子笺恨他误事,伸手挥开。口中直道:“江姑娘,绿水宫正在左近,不如来绿水宫盘桓几日罢。”
江羽笑道:“绿水宫什么所在?好玩么?”
岳子笺道:“好玩极了。姑娘去了,保证不想出来。”
江羽道:“那么晅哥哥也去。”
岳子笺眉头一皱,道:“谁叫这臭小子去。”
手腕一沉,便来握她的手。
江羽向后一让,吃吃笑着。
季晅伸掌相格,拿向岳子笺手腕。
岳子笺回身闪避,道:“原来是少林派的,我就来会会。你若输了,得把江姑娘送我。大不了,我送还你一个抵数。”
季晅恨他言语轻薄,使得十成力。
双掌成圆,击向他背心要害。
岳子笺亦是一掌相抵。二人凝聚内力比拼,比起招式相斗,更见凶险。
江羽笑道:“慢着。别打啦。我只跟着晅哥哥,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手指拂过,岳子笺手腕要穴酸麻,季晅掌力袭来,不住叫苦,心想今日要毙命于斯。
怎么每次吃了亏还不悔改,见了这美人便什么都忘了。
宋可儿在一旁看着,已阻止不及。
长剑斜刺,要攻季晅,江羽玉笛轻格,凭一股巧劲,将她摔了出去。
季晅掌力一震,却收了回来。道:“与兄台萍水相逢,今日不分胜负。就此别过。”
岳子笺逃得性命,脸颊涨成铁青,只是轻咳数声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江羽道:“晅哥哥饶了你,我可不饶。”
玉笛双分,剑花似雪,便刺向岳子笺。
季晅拉着她手,阻道:“羽儿,别胡闹。”
岳子笺缓过气,喃喃念道:“羽儿。羽儿姑娘。”
江羽跺足怒斥道:“谁准你这么叫我。”
看着岳子笺去影,更欲追打。
季晅拉她拦阻,不许她追去。
江羽怒道:“放开我,让我割了他舌头。”
正生气间,忽见一道青色人影,如风如鬼,身法极快,进了枯禅寺。
季晅剑眉一宣,这青袍客来得好快,便展开轻功,追那青影而去。
江羽知道青袍客武功绝高,她和季晅绝不是对手,心念电转,要使什么诡计困住青袍客。
怕季晅硬拼吃亏,便也追了去。
二人追着青袍客,掠过枯禅寺大殿,直到藏经房里。
青袍客手掌一扬,经房房门震开,向两旁飞了去。
江羽笛剑如雪,飞身刺去。
季晅一惊,这青袍客厉害如斯,若一掌打中江羽,焉有命在。
便双掌成圆,抱元归一,脚踏落雁平沙式,朝青袍客背心击去。
青袍客狞声狂笑,双掌齐出,掌力一震,便将二人摔出丈许。
江羽吐出一口鲜血,手按着腰际,面色苍白。
季晅胸中真气翻涌,但他所受是青袍客的左掌掌力,受力较轻,受伤也不如江羽重。
便挣扎着到江羽身旁,抱着她道:“羽儿,羽儿,你歇会儿。我给你找大夫。”
江羽唇色发白,摇头道:“晅哥哥,我怀里的使君无忧丹,给我服几粒。”
季晅连忙取出药瓶,倒出三枚药丸喂江羽服用。
江羽轻声道:“晅哥哥,我没事的。那青袍客用的掌法,叫飞影含笑掌,你听过吗?”
季晅摇头急道:“我没听过,羽儿你别再耗神说话。有什么事以后再说。”
江羽苍白的嘴唇笑了,缓缓道:“青袍客的掌法,和我的掌法,都是一样的。唤作飞影含笑掌。他一定和我师门有关。晅哥哥,我们拦不住他的。等会儿他取了经书出来,经书丢了,可以再找。你千万不要跟他拼命。”
季晅道:“他武功如此高强,连我师父都伤在他手下。当今世上,有谁能敌。又有谁能从他手里,夺取楞枷经?”
江羽道:“有的,有办法。有人能跟他打。晅哥哥,别跟他拼命。拿楞枷经的事,交给羽儿便是。”
季晅皱眉不语,目光直视藏经房内。
江羽嗔道:“晅哥哥,你不体惜自己。便是不疼羽儿。”
季晅握着她的手,道:“好,你别生气。只要他不伤害枯禅寺的僧人,我不与他拼命便是。”
江羽才微笑,倚在季晅怀里。
青袍客长声狂笑,左手拿着经书。笑道:“我拿到了。我拿到了。战神诀,给爷爷等着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均想这『战神诀』又是什么古怪东西,简直闻所未闻。
青袍客夺取的明明是楞枷经,与战神诀有什么相关。
青袍客来去无踪,早已不见人影。
地上遗落一物,季晅拾了起来,却是一卷画轴。
将之展开,一见之下,更是始料未及。
画中碧湖荷叶小船,具是江南景致。
船上坐着一女,便是江羽。画轴左上题诗一首:『朝霞疑似苍天醉,暮霭道为月色红。雁过寒江双飞羽,摇船横渡碧水晴。』
落款是『无情剑大醉太湖』。
季晅道:“原来是他。那青袍客便是无情剑魔,难怪武功如此高深莫测。不过,他如何识得羽儿?这画中人明明就是羽儿。”
江羽疑窦难解,问道:“是吗?此画虽落款为无情剑仙,却不能说明青袍客便是他呀。更何况,这画轴已旧,釉色驳驳,不是最近几年画的,怕有十年以上了。那时羽儿还是女孩,就算他识得我,也不知道我会长成什么模样。画中这女子不是羽儿。”
季晅切齿道:“那无情剑魔杀人不眨眼,此事与他有关,怕要掀起江湖血雨。我要回禀师父,联络武林同道,想办法围剿此魔。”
江羽不言不笑,呆望着画轴,满是忧虑之色。问道:“晅哥哥,你们少林弟子,很看不起这无情剑仙么?”